我国迄今最大规划的犍陀罗艺术展“譬若香山”正在故宫博物院文华殿展出（至6月15日），展出来自巴基斯坦和故宫藏品203件。
佛本生故事叙说了佛陀在宿世轮回中的修行业绩，是佛陀生命史的一部分。捐躯饲虎本生是最闻名的佛本生故事之一，产生于犍陀罗，传入我国后成为我国释教艺术中十分盛行的主题。捐躯饲虎图画频现于克孜尔石窟、敦煌莫高窟和麦积山、云冈、龙门等石窟。本文测验对相关图画和文本作进一步剖析，发掘捐躯饲虎本生在犍陀罗释教中的更多细节。
释教生命观的中心理念是存亡轮回。佛本生（Jātaka）故事叙说了佛陀在宿世轮回中的修行业绩，是佛陀生命史的一部分。捐躯饲虎本生（Vyāghri—Jātaka）是最闻名的佛本生故事之一，产生于犍陀罗，传入我国后成为我国释教艺术中十分盛行的主题。在克孜尔石窟、敦煌莫高窟和麦积山、云冈、龙门等石窟，以及五代宋初的金铜阿育王塔上都有很多的捐躯饲虎图画。捐躯饲虎本生也常常呈现在汉文译经中，从东汉建安二年（197）康孟祥等译出的《修行本起经》开端，记载这个故事的佛经多达十余部。现存与捐躯饲虎本生相关的资料绝大部分保存在我国释教艺术和汉文译经中。因而，对该本生故事的研讨也就首要会集在对我国捐躯饲虎图画、文本的研讨上，效果丰盛。
捐躯饲虎本生在犍陀罗（Gandhara）释教中也扮演着重要人物，捐躯饲虎处是招引中古我国和尚求法巡礼的释教圣地之一。法显（约334—420年）、玄奘（602—664年）等西行求法的高僧重复记载了他们巡礼捐躯饲虎处的业绩。据法显记载，捐躯饲虎处的纪念塔是西北印度四大塔之一，装修富丽，信徒很多。惋惜的是，长时刻以来鲜有对犍陀罗捐躯饲虎本生的专门研讨。致使人们只知该故事在犍陀罗的重要性，却不知其详细情况。因而，本文测验对相关图画和文本作进一步剖析，发掘捐躯饲虎本生在犍陀罗释教中的更多细节。
在今日巴基斯坦北部白沙瓦河谷到印度河东岸以及阿富汗喀布尔河谷东部一带，散布着古代犍陀罗的首要考古遗址。图为达摩罗吉卡古城遗址Dharmarajika。一、犍陀罗的捐躯饲虎图画犍陀罗区域现存的捐躯饲虎图画遗存很少，现在可以确认的只要两例。其间一例雕琢在一件小型石塔方形塔身的一面，时代约在公元2—3世纪。图画画面简略：正中一人仰卧，右臂天然伸直，一只大虎伏在其胸前噬咬；此人头顶盘绕几只小虎，数量不少于四只。（图一）塔身别的三面的图画未见发布，详细内容不得而知。白沙瓦博物馆也保藏有一件形制简直完全相同的佛塔。从风格判别，二者同属犍陀罗中心区域的著作。这幅捐躯饲虎图画是贵霜时期犍陀罗中心区域现存仅有的捐躯饲虎本生什物遗存，直观地展示了犍陀罗捐躯饲虎本生的相貌。一起，这也是现在所知最早的捐躯饲虎图画，为证明捐躯饲虎本生产生于犍陀罗区域供给了直接根据。
一直到北魏后期，犍陀罗中心区域依然盛行着捐躯饲虎图画。《洛阳伽蓝记》记载了正光元年（520）惠生在犍陀罗看到雀离浮屠后，请工匠在当地铸造“雀离浮屠仪”和“释迦四塔变”的业绩：
复西南行六十里，至乾陀罗城。东南七里有雀离浮屠……宋云以奴婢二人奉雀离浮屠，永充洒扫。惠生遂减割行资，妙简良匠，以铜摹写雀离浮屠仪一躯及释迦四塔变。
“雀离浮屠仪”是小型的佛塔模型，“释迦四塔变”则是指西北印度四大塔处本生故事的变相图，其间抒发捐躯饲虎变相图。“摹写”一词阐明二者有本可依，是以当地盛行的形制和图画款式为粉本制造的。并且“释迦四塔变”极或许是装修在“雀离浮屠仪”上的隶属图画，将捐躯饲虎图画装修在小型佛塔模型上的做法或许在犍陀罗区域长时刻存在。
图一 犍陀罗残塔捐躯饲虎浮雕
图二 金华万佛塔出土阿育王塔我国和日本、韩国出土的很多五代至宋初阿育王塔为这种做法的长时刻连续供给了什物根据。这些小型佛塔全都表现为方形塔身，塔身四面铸有与“释迦四塔变”内容共同的佛本生图画。（图二）根据唐大历十四年（779）成书的《唐大和上东征传》中对鉴真（688-763年）所礼拜阿育王塔相状的描绘，至少在唐代天宝（742-755年）曾经就有相同图式的阿育王塔什物存在。阿育王塔上许多图画及其组合的文明源头都可以直接追溯到犍陀罗释教艺术中，比方高圆拱龛与金翅鸟的组合、基座上禅定佛像与方形立柱的组合等。在阿育王塔方形塔身上铸造捐躯饲虎图画的做法很有或许也是源自犍陀罗区域，这一做法是犍陀罗捐躯饲虎图画在我国释教艺术中的直观反映。
图三 齐拉斯捐躯饲虎岩画线描图另一例是坐落斯瓦特北部齐拉斯（Chilas）区域的捐躯饲虎岩画，齐拉斯归于大犍陀罗的区域领域。据画面周围的婆罗米文（Brāhmī）题记和图画的风格判别，岩画的时代约在5世纪前后。画面右下方，捐躯饲虎者仅着贴身短裤，平躺于地，一只小虎伏其胸上；捐躯者右手置于胸前，左手天然伸直；其耳垂硕大，头顶杰出似为肉髻，是修行者的形象。画面右下方（依照观看岩画的方向），有不少于四只山君向捐躯者走来。画面右上方，三人立于山崖之后，裸露上身，下着与捐躯者类似的短裤，其他无任何装修；左边之人背左手、右手抚胸，凝睇崖下；中心之人右手指向崖下，左手指向右侧之人并扭头似与其沟通；右侧之人留络腮胡，左手掐腰，右手搭凉棚，探身下望。画面左上方，树干中有一人，现半身，着圆领上衣，右手置于胸前，左手搭凉棚向下张望。（图三）
有学者估测树干中之人为“菩提树神”，并据此以为该或许岩画据《金光亮经·捐躯品》制作。但细读该经内容可以发现，菩提树神是捐躯饲虎故事的听闻者而非见证者，她和萨埵太子并不存在于同一个时空中。在捐躯饲虎现场呈现所谓“菩提树神”并不合理。
解读这幅岩画首要要回答一个问题：画面是“一图一景”仍是“一图多景”？假如依照以往，用《金光亮经·捐躯品》来解说的话。崖上三人与崖下的捐躯饲虎画面分属两个不同的场景。由于据经文内容，崖上三人是在山中玩耍的三位王子，他们看到的是崖下饥困将死的虎母子，并非岩画左下方捐躯饲虎的局面。
回到图画自身，从世人的目光、手的指向和身体前倾的方向来看，画面焦点会集在崖下的捐躯饲虎局面上，描绘的更像是同一时刻产生的一个场景。并且在相距不远的特尔班（Thalpan）区域，与之时代邻近的佛传、本生岩画都表现为“一图一景”的方式，如“降魔成道”、“初转法轮”、“尸毗王本生”、“五仙本生”等岩画。
另一方面，虽然上述岩画在人物刻画上都比较简练，但并没有省掉可以表现人物身份的发式、冠饰、服饰、手印等关键性特征。因而，崖上赤裸上身、不着装修的三人，不太或许是尘俗的王子形象。咱们倾向于以为捐躯饲虎岩画表现为“一图一景”的方式，崖上三人并非三位王子而是太子捐躯饲虎时的观众。
这种观点也可以得到佛经的印证，在法盛译《佛说菩萨投身（饴）饿虎起塔缘由经》（后称“法盛译著”，约在五世纪三四十时代译出）中，太子在世人的见证下投崖饲虎。相关描绘与岩画画面有必定程度的符合：
时崖头诸人下向望视，见太子为虎所噉，骨血狼藉，悲号大叫声动山中；或有搥胸自扑婉转卧地，或有禅思，或有叩头悔过太子。
法盛曾亲临犍陀罗捐躯饲虎处仰视圣迹，他的译著与犍陀罗的捐躯饲虎本生密切相关，齐拉斯的捐躯饲虎岩画或许受到了与法盛译著相关的佛经的部分影响。从我国5、6世纪的捐躯饲虎图画来看，这一时期不同版别的捐躯饲虎故事有各自的盛行区域。新疆区域的捐躯饲虎图画首要根据《贤愚经·摩诃萨埵以身施虎品》（455年译成）制作，大多表现为一母虎与二虎子啃食太子的画面；（图四）新疆以东的河西和华夏北方区域则首要根据《金光亮经·捐躯品》制作，山君的数量遍及在三只以上。（图五）齐拉斯的捐躯饲虎岩画坐落新疆以西，根据《金光亮经·捐躯品》制作的或许性很小。
图四 克孜尔石窟第17窟捐躯饲虎岩画
图五 莫高窟第254窟捐躯饲虎岩画二、法盛译著：来自犍陀罗的捐躯饲虎文本除了犍陀罗的捐躯饲虎图画外，法盛译著也与犍陀罗的捐躯饲虎本生密切相关。该经开篇就清晰告知了故事的产生地：“一时，佛游乾陀越国毗沙门波罗大城，于城北山岩荫下，为国王、臣民及天龙八部、人、非人等说法教化，度人弁言。”
智昇在唐开元十八年（730）撰成的《开元释教录》中著录了此经的译跋文，记载了法盛在捐躯饲虎处看到的情形：
其投身饿虎经跋文云：“尔时国王闻佛说已，即所以处起立大塔，名为菩萨投身饿虎塔，今见在。塔东面山下有僧房讲堂精舍，常有五千众僧，四事供养。法盛尔时见诸国中，有人癞病及癫狂聋盲，四肢躄跛，及种种疾病，悉来就此塔，烧香燃灯，香泥涂地，修治扫洒，并叩顶悔过，百病皆愈。前来差者便去，后来辄尔，常有百余人。不问贵贱皆尔，终无绝时。”
对照译跋文中“尔时国王闻佛说已，即所以处起立大塔，名为菩萨投身饿虎塔，今见在”的记载。法盛所见“菩萨投身饿虎塔”建在“乾陀越国毗沙门波罗大城”邻近。因而松村顺子以为法盛译著记载了犍陀罗当地的捐躯饲虎故事。孟瑜则以为，“乾陀越国毗沙门波罗大城”是一个虚拟的当地，松村顺子的定论需求更多佐证。
“乾陀越国毗沙门波罗大城”（曩昔九劫时名为“乾陀摩提国”）是法盛译著中仅说到的两个地名之一，另一个地名是“裴提舍国”。“裴提舍”一词也曾呈现在法盛自己所撰的行记中。《高僧传》卷二昙无谶传末记载了法盛的业绩：“时高昌复有沙门法盛，亦经往外国，立传凡有四卷。”法盛所立之传为著录其西行阅历的《历国传》，原书已佚。日本和尚信行撰集的《翻梵语》中援引了该书部分名物。据《翻梵语》对《历国传》名物的援引，城名中说到了“裴提舍城”，此地是法盛实践抵达过的当地。因而，法盛对“裴提舍”这个称号必定不生疏。“裴提舍城”或是“裴提舍国”的国都，两者皆出自法盛笔下，它们在称号上的共同应该不是偶尔。这阐明法盛译著中的地名与他实践到过的当地有着实在的对应联络，“乾陀越国毗沙门波罗大城”应当也不是虚拟的。
法盛曾在捐躯饲虎处仰视“菩萨投身饿虎塔”，并目击了当地的释教盛况以及人们供养礼拜该塔的场景，他关于犍陀罗捐躯饲虎本生的实践情况应该有相当程度的了解。法盛翻译此经是有牢靠实践根据的，并不只是单纯的文本翻译。
在法盛翻译此经前不久，凉州高僧昙无谶现已译出了《金光亮经·捐躯品》。吐鲁番出土了写于公元430年的《金光亮经》写本，阐明此经译出后很快便撒播到了高昌区域。法盛长时刻生活在高昌区域，据《名僧传抄》（1235年日本和尚宗性抄写）记载，法盛十九岁时在高昌遇到了西行归来的智猛，智猛是元嘉元年（424）开端从天竺回来的。据此计算，昙无谶被杀时(433年)法盛大约27岁。可以说，法盛的青少年时代生活在以昙无谶为首领的释教环境中；并且他在翻译此经之前不或许不知晓《金光亮经·捐躯品》的内容。法盛之所以敢应战威望，故意译出一部与昙无谶译著截然不同的单行本佛经，应该与他在犍陀罗捐躯饲虎处获悉了当地盛行的故事版别有关。这与慧觉、威德等在于阗无遮大会上听到不同版别的捐躯饲虎故过后译出《贤愚经·摩诃萨埵以身施虎品》的道理是相同的。
再者，译跋文顶用很多翰墨描绘了法盛在捐躯饲虎处见到的患者礼塔看病的场景。关于这一点，200多年后抵达捐躯饲虎处的玄奘也有所记载：
捐躯北有石窣堵波，高二百余尺，无忧王之所建也，雕琢奇制，时烛神光。小窣堵涉及诸石龛动以百数，周此茔域。其有疾病，旋绕多愈。
这阐明绕塔看病的风俗在当地曾长时刻存在。不只如此，法盛译著的经文中也有供养太子捐躯塔可以治好疾病的记载。太子捐躯前曾发誓愿：
今我以肉血救彼饿虎，余舍利骨，我爸爸妈妈后时必为起塔。令一切众生身诸病苦，宿罪缘由，汤剂针灸不得差者，来我塔处诚意供养，随病轻重不过百日，必得除愈。
当地人在捐躯饲虎处的实践活动与法盛译著的内容十分符合，阐明法盛译著的确有很强的实践照顾，也可以进一步证明法盛译著反映的便是4-5世纪捐躯饲虎本生在犍陀罗的实在情况。
故宫博物院“譬若香山：犍陀罗艺术展”展厅现场三、施舍与慈孝：法盛笔下的捐躯饲虎本生法盛译著的内容丰富，可以为知道犍陀罗的捐躯饲虎本生供给很多细节。故事的主人公名叫旃檀摩提，是乾陀摩提国仅有的太子。故事最初并没有直奔主题去叙说太子捐躯饲虎的情节，而是先顺次叙说了太子在家施舍和落发修行的情节，共分为三部分。
榜首部分讲太子在家时的种种施舍活动，抒发屡次资产施舍和卖身施舍，着重了施舍的积德行善。资产施舍顺次为“游园还宫，路侧施舍”、“乞施库藏、国王不允”、“闍耶奉钱施舍”、“料捡私藏施舍”。累次施舍的结果是，金钱已尽，但贫者犹多，缺乏周用。所以太子潜出宫城前往裴提舍国，卖身为奴，得钱持续施舍。太子在裴提舍国以奴身入山伐薪，得牛头旃檀，并以此治好了国王癞病。国王答谢，许以半国，太子未受，代以其国库藏任意施舍五十日。
紧接着，插叙了国王、王夫人及太子妃得知太子出走后的反响，杰出了王夫人对太子的慈祥：
时，王夫人惧失太子，忽忽如狂，即与妃后褰裳被发奔波出城，东西驰逐寻找太子。王恐夫人念子沮丧，或能丧身……夫人垂泪曰：“今失我子，用生何为？宁死于此，不空还也。
继而转回对太子的叙说，充沛展示了太子对爸爸妈妈的孝道。太子在裴提舍国感应到爸爸妈妈臣民因其离国而产生的忧虑苦恼后，辞王归国。因忧虑爸爸妈妈“哀念情重或丧身命”，便托乌鸟衔书先至；王夫人闻信，“如死还苏”。太子归国后以“子道不孝”为由向国王致歉并在国中施舍一年，起到了“冤敌伪君子闻太子积德行善者，天然修善”的杰出效果。
第二部分讲太子落发修道以及落发后与爸爸妈妈的联络。太子在山上遇到了“修禅行道，志求菩提”的五通神仙后，经过种种观想思惟，决然抛弃了累次施舍堆集的积德行善，决议留住山中，从师学道。落发修行所寻求的是“教化全国，皆令修善”，明显逾越了他诚挚施舍所到达的效果。
太子落发后，国王使者和王夫人与太子妃上山劝返。王夫人乃至以命相挟，再次凸显出对太子的慈祥：“夫种谷防饥，掘井待渴，立郭防贼，养子侍老。汝今不还国者，吾命不全。”但是太子毅力坚决，无意偿还，“宁碎身于此，终不还也”。在屡次的对答中还透露出，太子虽已落发，却仍保持着与爸爸妈妈、家庭的密切联络：
太子答曰：“……今求无为，欲度众苦，得道之日先度爸爸妈妈。今此处不远，亦其时往奉觐。”
……今且与子相去不远，饷至饮食，音讯来往，可以自慰。所以夫人得王谏已，忧情小歇。不时遣人赍持饮食及诸甘果，种种美饍，往到山中，供养太子，如是多年。太子亦不时下来，问讯爸爸妈妈，仍复还山修道。
这展示了犍陀罗区域对落发和孝亲这一联络的情绪与做法，反映了犍陀罗区域对孝道的注重。
第三部分叙说太子捐躯饲虎和爸爸妈妈为之起塔的故事。首要描绘了太子与诸仙道士在崖上看到的场景：
其山下有绝崖深谷，底有一虎母，新产七子。时，天降大雪，虎母抱子，现已多日，不得求食，惧子冻死，守饿护子。雪落不息，母子饥困，丧身不久。虎母既为饥火所逼，还欲噉子。……往到崖头，下向望视，见虎母抱子为雪所覆。
太子看到的是一个虎母舍命护子的慈祥画面。这可以与前两部分中重复着重的王夫人对太子的慈祥相照应。太子以身体施舍畜生道的饿虎，好像慈母爱子，是将守饿护子的虎母视作了自己嗷嗷待哺的孩子，做到了“大悲普覆，相等无二”。这一行为逾越了同在山上修行的己师与五百同学。最终叙说了太子在世人见证下发愿投崖、世人对太子捐躯饲虎的反响以及爸爸妈妈为其收骨建塔的行为。着重了该行为带来的“逾越师前悬挍九劫，今致得佛济度无极”的果报。
法盛译著用种种资产施舍、慈孝故事为太子捐躯饲虎的行为作茶余酒后，层层推动，烘托出了这一行为的困难和巨大，天但是然地将捐躯饲虎置于很高的境地。旃檀摩提太子从资产施舍到落发修行再到捐躯饲虎的行为转向，展示了对过往诸善行、修行方法和同学与几师的逐渐逾越，宣示了崇高对尘俗、释教对外道的成功，反映了施舍观念、慈孝精力、大乘菩萨道思维和效果法身思维在犍陀罗释教中的盛行。
佛足印刻石，展出于“譬若香山：犍陀罗艺术展”，下同。
悉达多太子诞生四、逾越弥勒：捐躯饲虎与成佛次第贵霜帝国的兴起极大地推动了释教的开展，犍陀罗一跃成为国际释教的中心。为了凸显犍陀罗的释教中心位置，迦腻色迦（KanishkaⅠ）在贵霜首都弗楼沙制作了声称“西域宝塔，最为榜首”的雀离宝塔（Cakri Stupa）；标志佛法的释教圣物——佛钵（Pātra)）也被抢夺到这儿供奉。经过佛本生故事再造圣迹，也是犍陀罗刻画自己释教中心运动的重要组成部分。很多佛本生故事的产生地被放在了犍陀罗。比方闻名的燃灯佛授记（也称“儒童本生”），这个故事赋予了释迦牟尼在未来成佛的崇高性和合法性。捐躯饲虎处也是招引我国中古和尚求法巡礼的释教圣地之一，是犍陀罗区域重要的释教中心。
太子树下思惟犍陀罗的捐躯饲虎本生倡议慈孝、着重施舍的积德行善，并且礼拜捐躯饲虎塔还具有治好疾病的实践成效。这为捐躯饲虎本生赢得了广泛的信众根底，是该故事广泛盛行的重要原因。但捐躯饲虎处之所以可以成为犍陀罗的释教圣地，并不只是是由于这些要素。法盛译著的结尾处写到：弥勒菩萨从昔已来常是我师，以吾施舍不吝身命救众生故，逾越师前悬挍九劫，今致得佛，济度无极。
这段话是全经的落脚点，指出了舍生饲虎本生的中心价值。由于释迦佛宿世捐躯饲虎的原因，他可以逾越自己的教师弥勒菩萨而先成佛。这个故事在释迦和弥勒成佛次第的叙事逻辑中发挥了关键效果。假如没有这个故事，就无法解说释迦为何可以先于弥勒成佛，释教国际的次第将会产生底子改动。
在释教国际的次第中，弥勒是继释迦之后成佛的未来佛。但这样的次第并不是一开端就注定的。释迦为何可以先于弥勒成佛是一个不行逃避的问题。竺法护在太安二年（303）译出了反映弥勒下生崇奉的《弥勒菩萨所问本愿经》，这是最早的汉译弥勒经典之一。经中告知了释迦与弥勒成佛的次第问题：
弥勒发意先我之前四十二劫，我于这以后乃发道意，于此贤劫以大精进，逾越九劫，得无上正真之道，成最正觉。
《别离积德行善论》中还专门以问答的方式来解说这个问题：
诸佛之中骁勇精进无过释迦文者，兄弟之中弥勒应在前，今反在后。
何者？昔三十劫前，时有三菩萨共在山上游行。时见有饿虎欲食其子……即从山上 投身来下，趣彼虎口。身则安隐，虎不敢食。所以尔者，夫入慈三昧者，物莫能害也。故以竹自刺，使虎得食。曰是骁勇，即超九劫，今在弥勒前。
在此经中，引证捐躯饲虎本生故事的仅有意图便是来阐明可以释迦先于弥勒成佛的原因。不只如此，经过对前期汉文译经中捐躯饲虎故事的全面报导可以发现，这也是汉晋之际长达两百多年的时刻里，各经引证捐躯饲虎本生最首要乃至仅有的意图。
现存汉文译经中最早记载捐躯饲虎本生的是《修行本起经》，内容简练：“为众生故，投身餧饿虎，骁勇精进，超踰九劫。”这段叙说呈现在燃灯佛授记的内容中，意图十分清晰，专门用来解说为何本应百劫成佛的释迦佛可以九十一劫便成佛。可见捐躯饲虎本生传入我国之初的首要意图便是为了阐明释迦成佛的详细时刻，着重其逾劫成佛的果报。
康僧会译《六度集经》（251—280年间译出）简略叙说了捐躯饲虎的情节，结尾处写到：“以斯猛志，跨诸菩萨九劫之前，誓于五浊为天人师，度诸逆恶，令伪顺路。”支谦译《惟日杂难经》中不引捐躯饲虎的详细情节，直接指出该故事的效果：“菩萨持身餧饥虎，不百劫，九十一劫便作佛者，用不觉苦楚灭九劫……以身餧饿虎，拔尖菩萨前九劫。”西晋法炬译《宿世三转经》中的相关表述愈加清晰：“‘……时婆罗门子自投身餧饿虎者，亦是我身；两道人者，是迦叶，弥勒菩萨。’佛告阿难：‘我精进行道故，逾越九劫出弥勒前。’”
前期佛典言语的研讨标明，前期汉文译经或许是最接近犍陀罗佛经原典的文本。以《修行本起经》为例，前期汉文译经与犍陀罗释教图画之间有十分符合的对应联络。这些佛经的翻译者竺大力、康孟祥、康僧会、支谦等人也都与犍陀罗区域有着直接或直接的联络。因而，上述诸经中对捐躯饲虎本生果报的译解不只代表了其时我国释教僧团的根本认知，也可以反映长时刻以来犍陀罗区域捐躯饲虎本生所着重的宗旨。
佛本生故事是释迦佛生命史的重要组成部分。类似于燃灯佛授记赋予了释迦可以转世成佛的合法性，捐躯饲虎本生改动了释迦成佛的详细时刻，赋予了释迦可以先于弥勒成佛的合法性。超逾九劫先于弥勒成佛的果报使得捐躯饲虎本生成为了释迦崇高前史中具有转机性含义的重大事件，是促进捐躯饲虎本生处成为犍陀罗释教圣地和中心之一的底子原因。
注：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犍陀罗与我国文明沟通史（多卷本）”阶段性效果，原题为《施舍、慈孝、逾劫成佛——犍陀罗的捐躯饲虎本生》，原载于刘中玉主编《形象史学》2022年冬之卷，第261-273页。本文由作者授权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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